2015-11-08
中国南极科考船“雪龙”号”网络图
大公网11月8日讯(记者 李理) 中国第32次南极科学考察队11月7日乘坐“雪龙”号破冰船从上海出发,赴南极执行科考任务。大公报记者则来到通向南极的门户澳洲霍巴特,参与南极海洋生物资源养护委员会(CCAMLR)年会谈判,记录中国和南极的真实故事。这是一个展示中国建设性参与南极事务的放大镜,中国多年坚持对南极生物资源合理利用的态度,终于被美国这样的世界海洋强国所接受。
24个成员国和欧盟代表团齐聚CCAMLR为期半个月的年会。第一周是科学家评估渔业存量和生态变化的主场,紧接着外交官、国际法律师在第二周登场,扞卫各自国家在南极地区的最高海洋利益。中国在2007年加入CCAMLR,参与制定影响南极海洋事务政策。
谈判日凸显政治意味
今年人们最关注的无疑是各方能否达成南极海洋保护区(MPA)的共识,这项意在划定南大洋罗斯海面积超过100万平方公里保护区的提案最早于2011年开始讨论。自2012年正式供大会讨论始,这一美国和新西兰联手拿出的提案已僵持了三年,俄罗斯和乌克兰是保护区通过的最大阻力,中国则更加强调CCAMLR条款中“合理利用”的重要性,要求在年会中讨论。
10月30日是会议的最后一天。前天下午最后一个议题仍是海洋保护区,但似乎大家还是互不相让。转机始于晚上8点,一名接近俄罗斯代表团的人事后说,美国谈判代表突然拿出来新提案,拉着中国做最后的努力。而当时俄方代表团团长也拿到这份修改过的提案给核心谈判代表传阅,但最后俄罗斯给出的答案仍然是接近于说不:我们需要更多的讨论,莫斯科做出这项决定最重要的理据是目前建立南极海洋保护区的科学研究数据并不充分。
该人士说,俄罗斯一直在南北极地区拥有巨大的国家利益,正如在北极称霸那样,俄其实并不是从根本上要反对建立海洋保护区,“只是觉得有必要换一个场合继续谈,中国的关切都写到了草案中,但俄罗斯的关切并没有。”
聚焦海洋生物资源利用
与韩国、挪威一样,中国对南极海洋生物资源的主要兴趣是磷虾。距离为中国首次南极科考去阿根廷前期调研27年之后,在中科院海洋所工作一辈子的王荣才看到中国在南极收获磷虾。那是在1983年的阿根廷破冰船“天堂湾”号,时任中国国家海洋局局长罗钰如和王荣汇合,在驶向南极的航程中,王荣向罗建议说,南大洋考察最好以磷虾生态学考察为重点。“南极磷虾不但是南大洋生态系统中的关键种,而且资源量特别大,是海洋中最大的潜在蛋白。”罗听了之后采纳了王荣的意见,明确中国首次南大洋考察是“以磷虾生态为重点的多科学综合考察。”
自五年前始,中国用短短三年时间已经坐上了南极磷虾捕捞第三把交椅,仅次于挪威和韩国。目前CCAMLR给出的停止捕捞额度是每年62万吨,但这一额度一时之间并无法突破。2013年,中国南极磷虾年捕捞量逾3万吨,最多的挪威也不到13万吨。但对鱼粉不竭需求的渔业养殖大国中国而言,商业捕捞技术成熟后大规模捕捞磷虾并非不可能实现,这种关切成为中国处理是否支持建立南极海洋保护区的谈判底牌。在保护区内完全禁捕(No Take)显然是中国和其他一些国家无法接受的,但主张平衡处理利用和保护关系的中国也展现了灵活的态度。
中国提议获有效回应
在华盛顿皮尤慈善信托基金会从事全球海洋政策研究的刘颖仪说,在海洋政策的分析框架中,总能看到四种利益诉求,分别是建立保护区、环境评估、利益共享和技术转移,“发达国家更看重前两者,而发展中国家更希望得到后两者。”
参加谈判的旁观者说,“虽然有些国家嘴上不表态,但其实心理上还是想和中国走的。”这种僵持到最后时刻变成了一种妥协。
尽管俄罗斯说不的方案还需要各方最后定稿,但中国提出的关切得到了提案国家有效回应,“我们并不反对在罗斯海建立海洋保护区,但是不能为了保护而保护,我们的目标是确保海洋生物资源长期可持续发展。保护区的设置应该符合国际法并具有足够的科学依据。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保护与利用都是合理的选项,关键是要在合理利用和保护之间取得平衡。”中国代表团团长马新民说。
中国要求在保护区的大框架下,建立特别研究区(S.R.Z.)和能够允许进行磷虾捕捞作业的磷虾研究区(K.R.Z.)。两个区域相加,大约占全部超过100万平方公里面积的三分之一。而中国提出更加合理的保护目标、保障科研活动自由以及保护区存续期限的讨论则给未来参与全球公海海洋政策讨论和制定留下了伏笔。
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全球海洋和极地项目的主任芦丁(Carl Gustaf Lundin)说,“中国五年经济发展计划中对海洋事务做出了前瞻性的计划。”不过,芦丁口中前瞻性的有效期并不是一百年,考虑到全球海洋地缘政治的变化,北京不希望让一个有中国参与的公海管理政策到期后没有丝毫修改空间,特别是眼下正是一个有效的全球公海管理机制呼之欲出的时代。